律師的辦案經驗與技巧 —— 選自律師的藝術

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在1992年出版了《律師的藝術》，出版至今已有二十余年，但書中登載的文章仍不失為經典，其中描寫了很多律師辦案的藝術、經驗和技巧，值得我們今天借鑒。

本文通過幾個簡單的規則，勾劃出如何準備爭訟案件的正確方法。

辯護的藝術是以一種有明確說服力的語言，向你闡述有關案情的事實和法律關系。這種方式，一開始便獲得了聽訟者的好感，然后逐步將他們的思想引到你的法律最終結論上。無論他們是否贊成你的觀點，都不會因為已存在的法律事實懷疑你的可信度，他們都能夠理解你作出的邏輯結論和你所推斷的案情事實關系。為了做到這一點，及獲得當事人的認可，我們必須在職業生活之初，為自己制定一個任務計劃，并隨著經驗的增長在細節上逐漸改進，直至規劃出自我的一套完美法律生涯之路。

為做好清晰論證，必須深入了解案清，精確地從你與當事人的溝通中和能供給的材料中，估測出對方的立場。要做到這一點，必須時刻勤奮和思考，清楚地了解案件的全部有關事實，冷靜地推理分析。為了有效地進行辯護，你必須運用奕棋術。就像某位前輩曾經的訴說，你必須考慮你與對手在盤面上有多少棋子，盡可能地猜測對手會如何出棋，計劃出你能如何移動的棋子，無論是進攻還是防御，都能達到良好的法律效力。

演員、演說家和律師的藝術有相通之處。一個出色的演員不會僅僅滿足于熟記臺詞，他們會反復進行排練，直至確信演技能夠產生共鳴獲得眾多認可。同樣的原則也適用于你。你所辦理的任何一個案子都會提高或降低你的聲譽，由此，律師做好出庭的準備工作，不僅有利于當事人，有利于國家正義之執行，也有利于律師本人。而那些無準備的工作不僅損害了當事人的利益，也使律師名聲掃地。

如果沒有預先制定一個縱觀全局的計劃。開庭時，法官的第一個問題就會難住你。當你在法庭上進行辯論時，會出現語言組織混亂，陳述事實不夠明確。這樣在你闡述你的觀點時會發生許多困難，你會發現忽略案件法律關系，會顯得的闡述愚鈍，是致使你敗訴整個案件的主要原因。

一些從后期介入的案件，部分律師不會認真遵循辦理案件的步驟，開庭前并沒有對案件進行嚴肅的思考。另一方面，案中的問題被謹慎的限定，沒有將案件的事實在適當的時間位置里呈現明確，整個辯論顯得毫無主題。無關和末流的論點被毫不猶豫地刪除掉，法律的依據被謹慎地加以引用。也許你會認為做到這一切很容易，但是我熟知，一個流暢的開場和精練的陳述意味著數以時計，日計的精心準備。大多數律師總是把失敗歸因于沒能掌握方法，而很少強調自己的能力，但他們沒有認識到其實贏得案子的方法就是在開庭前發奮地練習準備。

如何做好勝訴的庭前準備工作，必須自我規劃出一個完整的體系輪廓，首先查閱一遍手上的所有事實材料，適當的排序你的開庭資料。然后，按序右上角編碼以便查閱。第二步，用書寫紙，重點勾畫出所有庭審的關鍵人物及個人資料，備注好有關案情的索引。此后用精簡的詞句陳述本案中的關鍵問題，最后再將書寫紙分類標注，以便開庭時翻閱。

庭前記錄好所有對法庭后續會產生影響的關聯事實，在那些構成你辯護之基礎的事實下劃上橫線，證明它們具有絕對的必要性。對你有利的事實劃上藍線，對你不利的事實劃上紅線。如果你要傳喚證人出庭作證，那么把證人的名字寫在各部分的相應位置上，在這種情況下，證人名字的旁邊草略地記下有關內容的要點。因為雖然你可能已經把有關內容的各條都記在心里了，但是當你向你的證人提問時，你的注意力可能因其它因素而暫時有所轉移，這樣你就可能漏掉一點，如果你的對手機敏的話，他就不向你的證人提問，而讓他盡快離開證人席，也許這一點技術問題就會讓你敗訴。

要特別小心地把每一個事實與它要導出的理由放在一起。在做到這一點后，再轉入下一個題目“法律”，要以謹慎選擇出的語言建立你要確立或者反駁的問題。在許多案子中，所適用的法律是如此的基本與常見，以至無需直接引證它，但你在預備你的辯論時，可以用你自己的語言復述一下這類法律的內容，然后再審閱書本，核對一下。如果你認為有必要引用一些法規，就把它們在法規集中的頁數記下來。不要以為每一個案子都必須在法庭上引用法規，切記在法官充分了解事實以前，不要向法官揮舞你的法規。當然，當你已經成功地確立了你所依賴的事實，那么，在你的訴狀中簡略地指出你所欲適用的法規內容，這倒是一種合適的做法。

如果你是作為原告的代理人出庭，那么，你的筆記里必然包括他的全部事實。然后，考慮你如何對付被告和證人。研究你手中的材料，從中可能發現一些線索，依此判斷你的對手準備采取什么策略，花一些時間想想你打算向你的對手及他的證人提出一些什么問題，并盡量地刪簡這些問題，使之以極為簡練的形式出現。但是，不要束縛于這些預先想好的問題，因為案件的審理沿著未曾預料的方向飛速發展時，一些事先不曾想到的或者先前認為是細小的問題會突然變得突出起來。因此，在筆記本上要留出一定的空白，以便在審理的過程中，當遇到其它關鍵問題時，能寫下只言片語，用以引導自己的行動。

庭審中交叉提問是一門最難以掌握的最精妙的藝術。常常是對方提出了危險的問題，而應對方卻作出了必定導致失敗的回答。有時，律師為彌補對手攻擊所留下的漏洞（這此漏洞或是由于自己不仔細，或是由于已方證人的慌張、遺忘和不切題的證詞而造成的），會沒有任何具體的攻擊和導致成功的計劃而隨意亂說。在交叉提問中，任何發揮是最危險的事情，你幾乎必定會由此而觸礁翻船。由此，應當牢牢地記住你認為你能從每一個對方證人那里獲得的東西，小心不要超出你為自己確立的界線。如果你對一個證人沒有提任何問題而讓他離去，法官并不會由此而認為你無能。如果對方的證人沒說什么不利于你這一方的話，那就讓他過去，沒有理由相信你能從他那里擠出些對你有利的東西。對此，法官非但不會有貶意，反而會認為你是一個遠遠高于一般水平的機智而靈活的律師。

最后，在你所列的單子上加上估計你的對手會依據的權威文件，并且記下你能擊敗對方的引證。這樣，你就到達了準備工作的最后階段，如果你返過頭來，從第一頁瀏覽你的全部筆記，你會發現一個明晰且有效力的辯護詞所需要的所有材料都以其適當的秩序而被整理好了。你已有了當事人雙方，問題，處在適當位置的事實，法律。當一切準備妥當以后，手拿你的全部筆記，平靜地對自己演習一下你將要對法官說的話。令人吃驚的是，這一切會印在你的腦子里。只要做到了這一點，那么無論你面對的事務如何錯綜復雜，也無論你要面對什么樣的對手，你都會感到愜意和自信。由此而來的另一個結果是，你無需在法庭上在一堆文件中尋找某個特殊的日期或細節性事實。在整個法庭判案過程中，你能夠輕易地為任何具體事實提供所有的有關事實，如此，你預先花費的全部勞動使你現在可以騰出手來，用更多的時間注視案子在法庭上的進程與轉折。

只要準備充分，一個能力雖然屬二流但勤奮的人，卻能一次又一次地戰勝一個才華橫溢卻較少勤奮的對手，這對于律師來說，是千真萬確的事情。

當你結束一個案子以后，把你在本案中的筆記歸檔，并記下它的檔案號碼與日期。把你在案中所不得不查尋的法律以最簡明的形式略記下來，并在所記的紙張右邊寫上案子的類別縮寫。當以后遇到同類案子時，你就可以在你的舊筆記中發現截止你辦上一個案子時的所有有關法律，然后再去查找近來的法律決定。我說你可以發現所有有關法律，當然是因為你也記下了不利于你的法律，這樣你就可以看看你過去的對手與你對庭時使用了其中哪些。以這種方式，你為自己省去了大量的工作，因為同樣的論點時常會重復出現。

以上所說的都意味著律師的艱苦工作，應具有正確方向才能逐步邁向成功。當然，關于這一類問題，還有另一種觀點：如果你收取了律師費，那么，只有付給當事人相應的勞動成果，你才算得上一般人所說的誠實可信。你才能無愧于你的當事人，無愧于你自己和律師的職業。

談案部：劉一婷

二〇一八年九月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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